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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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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陸秧秧說,這事兒決計不至於此,那兩個人看起來根本就沒有殺人的勇氣和本事,哪兒就到了什麽用全鎮性命去拼的地步了?

但她也知道,普通的老百姓對玄門中人有種天然的懼怕,並不是幾句話就能夠打消的。

正在她思索要怎麽回答木今時,陸秧秧遙望到鎮口那邊遠遠地走來了幾個人,仔細看居然就是段崢明他們。

除了籠子裏的晏鷺詞,其他人都下了馬車,段崢明走在最前面牽著馬,左右地張望著在找人。

就在這時,段崢明也看到了陸秧秧。

他高揚手臂,沖著她喊:“秧秧!”

鎮民正處於對外地人最敏感的時刻,原本看陸秧秧個子小小的、是個人畜無害的小姑娘,他們就沒對她提防,沒想到她竟然還帶了男人同夥,頓時對她警惕起來,本來擠在陸秧秧身邊的人呼啦一下全退開了。

“你們也是藏藥島的人?”

陸秧秧前面的一個大哥握緊手裏的鋸子。

“你們竟囂張至此!一個兩個不停地來人還不算,竟然還打算用馬車來把樹拉走嗎!”

“不是的!”

木今連忙出聲解釋。

“她不是藏藥島的人!她是望峰門的符師先生,我以前在望峰門山腳下做工的時候見過她!”

走到近處,段崢明幾人都聽到了木今的話,也都看出了這裏氣氛不對。

但見陸秧秧沒有反駁,他們也都沒有出聲,靜靜地觀察著情況。在其他人看來,跟默認也沒什麽差別。

“望峰門的符師?”

一聽到陸秧秧是望峰門的符師,全鎮人的態度立馬變了,就像是看到了最親近最信任的人,呼啦一下又靠了過來。

離得近的一個婦人不敢用她粗糙的手去碰陸秧秧,只能一個勁兒地拉著木今:“今娃,你沒有認錯,這真是望峰門的符師先生?”

木今:“是真的!”

“上蒼保佑!上蒼保佑!望峰門的符師真的沒有忘記我們!”

“我得回去告訴我家那口子,望峰門的符師終於又來我們鎮子了!”

“是望峰門的符師先生!今娃在望峰門的山腳下住過好久,不會認錯!”

……

喜悅的情緒如同漣漪般一圈圈蕩漾著傳了出去,大家紛紛讓路、向著走來的段崢明他們行禮,看得陸秧秧實在說不出否認的話了。

她邊看著鎮民們熱情歡慶的笑臉,邊留意了一下藏藥島兩個人的動靜。

他們在聽到木今的那句話後馬上變了臉色。

“怎麽還有望峰門的人?”

深膚色的膽小男人說得很小聲,但陸秧側了側耳朵就聽清了。

他慫得不行,不停地去揪卷眉毛壯漢的袖子邊:“我們肯定打不過,先撤了吧。”

卷眉壯漢的嘴唇也抖了抖。

但他卻沒有露出一點怯意,還是一座小山般地站在原地:“望峰門的人又如何,我們各做各的,互不相幹!”

說罷,他狠狠心,從身側的布袋子裏掏出一把種子,向著身前灑了出去。

在離開他手心的那一刻,每顆種子都被他微亮的靈力包裹,隨後,它們飛快下落,沖刺般地使勁鉆進了地面,很快冒出了密集的硬刺,轉眼便成了片矮小的荊棘刺叢。

陸秧秧挑了下眉。

原來還真是藏藥島的人。

卷眉毛壯漢繼續播種,不久後,荊棘刺便圍著老樹和他們兩人長了一圈,如同一條護城的河,將兩邊的人徹底隔開,如果不越過荊棘叢,外面的人便沒有辦法再靠近老樹。

看荊棘已經長成,卷眉毛壯漢心一橫,轉過身就舉起鐮刀向著老樹砍去,打算速戰速決,先把樹砍了再說。

“住手!”

鎮長老翁見狀,不顧利刺在前,從身旁的鎮民手裏搶過一把斧頭、砍著荊棘就要往裏沖,幹瘦的手臂被刺劃傷了也沒有停下。

沒想到還有人敢往上沖,卷眉毛壯漢嚇得樹都忘了砍,手停在半空,脫口而出了一句“小心……”。

但他的聲音卻沒有被鎮民聽到。

他們見到鎮長如此英勇,頓時群起激昂,紛紛勇敢地拿著家夥上前,想要大夥一起努力開出一條路。

可沒等他們動手,鎮長握著的斧頭突然脫手!

緊接著,他被刺劃傷的手臂開始劇烈地小幅度抽搐,很快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地上,渾身無力,難以動彈。

陸秧秧聽說過不少藏藥島藥師的傳聞,但這還是她第一次親眼見識到他們的本事。

說實話,有點心癢。

思索了一下,覺得鬧不出什麽大動靜,她小聲向段崢明說了薛盈的位置、讓他把她帶過來給鎮長看傷,隨後便擡腳向荊棘叢走去。

見想要向前的是這個小姑娘,鎮民們有些意外,一時間沒能將路讓開,直到方為止站到了她的身側、做出了想要過去的姿態,他們才急忙地動了起來,感激地讓出了一條路。

在這座靠木匠苦力養家的偏遠鎮子上,百姓心中對男子的推崇與重視根深蒂固,所以即便陸秧秧主動走向了荊棘,他們還是在看到方為止的動作後才反應過來要讓路。

但玄門中的人卻向來不以性別判斷強弱。

比如老樹前藏藥島的那兩個,根本就不敢小瞧身份明顯最高的陸秧秧。

陸秧秧走到荊棘叢前時,深色皮膚的男人已經緊張地大半個人都躲到卷眉毛壯漢身後了。

但陸秧秧沒對他們出手,而是蹲了下去,湊近快要長高到她膝蓋的荊棘,盯住其中的一根,看了一會兒,擡頭問卷眉毛壯漢:“這刺上帶了毒?”

“沒錯。被刺傷到後,輕則麻痹,重則癱瘓。而且我手裏只有一顆解藥,若是再有人沖上來被傷到了,我想救都救不了!”

卷眉毛壯漢囂張地說完,又低頭看向陸秧秧。

“我看他們倒是願意聽你的話。不如由你跟他們講,只要讓我把這顆樹帶走,我就把解藥給那個老頭。”

“刺上有毒,那就不能強行破開了,不然刺很容易飛出去傷到人。”

陸秧秧像是沒有聽到他後面的那些話,還在聚精會神地看著荊棘。

過了一小會兒,她又一次認真地提問:“那要是用火呢?”

卷眉毛壯漢一頓,咕嘟地咽了下口水,沒能回答。

陸秧秧的目光落在卷眉毛壯漢的喉結上,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看卷眉毛壯漢被問住了,深色皮膚的男人拉了拉他的袖子邊,對著他的耳朵說了兩句。

卷眉毛壯漢聽完,馬上有底氣地挺起了胸膛:“你們盡管放火。火一旦燒起來,可沒那麽容易停下,要是燒到了這顆老樹,那可就是你們的自己的錯!”

陸秧秧的目光又落在了他挺起來的胸膛上,不對勁的感覺更重了。

但她身後的鎮民卻都沒有留意到其他。

他們成功地被卷眉毛壯漢的話嚇到了。

對老樹萬分重視的他們頓時緊張了起來:“不能用火,不能傷到老樹……”

要是不用火……

陸秧秧托著臉,又向卷眉毛壯漢提問了幾種憑鎮民自己的力量就能做到的解決荊棘叢的辦法,但一個一個地問完,她發現她所有的設想竟然全都行不通。

藏藥島藥師的手段,還真的挺有趣。

難得遇見了,陸秧秧決定再滿足一下她的好奇心。

她問:“你說你是藏藥島的人,那具體是哪一支的?說不定我們還是熟人呢。”

卷眉毛哼了一聲:“別胡亂攀熟。我們的身份說出來,怕是要嚇死你。”

說完後,他就閉上了嘴。

陸秧秧本以為他大放厥詞後就要自報家門了,於是耐心地開始等。誰知道她跟他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他的回答。

她催他:“那你說呀。”

卷眉毛再次哼:“你讓我說我就說?我憑什麽要聽你的?”

陸秧秧:“……”

好麻煩。

要不把人打趴下綁起來再問吧。

就在陸秧秧開始撇嘴的時候,卷毛眉壯漢手中鐮刀握柄處的木頭忽然有靈般地顫了顫。

他嚇了一跳,左左右右地開始張望,像是在找著什麽。

找了半天,他的目光定在了陸秧秧身上。

他不可置信地張了張嘴,又反覆地在鐮刀和陸秧秧之間看了好多次。最終,確定不會有誤後,他露出了訝異的神情。

猶豫片刻,他似是下定了決心,開口向她說道:“我的父親是宋賀。”

陸秧秧聽完,眨眨眼,懵了。

因為她的肚臍上方刺著藏藥島的蘭花,所以她這些年經常會不自覺地去留意關於藏藥島的消息,記得的名字很多很多,可偏偏“宋賀”好像並不在她記住的那些名字裏。

但剛才是她主動詢問的,想不起來也太丟人了!

陸秧秧晃晃腦袋,決定換種方式回想。

首先,宋賀這個名字,名中有“貝”。藏藥島“貝”字輩兒的,應該是跟她父母同輩的人。

然後,“貝”字在下而不在左,說明他不是宋家主家的人,那就是旁支……

藏藥島的旁支……

旁支……

陸秧秧回憶得十分痛苦,好在方為止還在她的身後。

看她還在苦想,他輕聲提醒道:“宋賜、的、手下。”

宋賜?

這個名字陸秧秧倒是知道。

他是藏藥島的前島主,二十四年前遭到驅逐、烙下咒印終身不得歸島。

宋賜被驅逐後,他的手下雖說當時都留在了島上,但也全部淪為了普通的藥師,失去了以往顯赫的地位,處境絕對算不上好。

難怪她不記得宋賀這個名字。

既然如此,那卷眉毛拿出“宋賀”的名字,不僅嚇唬不到人,說不定還會遭到知情人的嘲諷,他繼續堅持剛才的樣子不說就是了,為什麽突然改變主意、要把宋賀的名字告訴她?

而且,最奇怪的是……

陸秧秧看著卷眉毛,竟然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了期待。

他在期待什麽?

不管是宋賀還是宋賜,她都不認識啊……

也許是發現了陸秧秧的疑惑,卷眉毛的期待變為了失望。

但隨即,他看她的神情又轉成了疑惑,幾次欲言又止。

最後,他還是開了口,語氣卻放得十分客氣,甚至都帶上了懇求。

“我們是真的需要這棵樹。”

他說道,“種種原因,現在不方便同您細講。但我們實在並非惡人,拿走這棵樹,也不是去做壞事。請您相信我們。”

陸秧秧的疑惑更重了。

她實在沒弄明白他的忽然轉變是怎麽回事。

總不能是他認出了她“魔教教主”的身份,怕她出手直接幹掉他,所以認了慫吧?

她覺得自己沒露餡啊。

“你們或許真的有苦衷,但無論如何,這顆老樹是這個小鎮的,對他們意義重大,他們不願意你們傷害它,你們這樣做,就完全不占理。”

對方都對他這麽客氣了,陸秧秧也不好動手,於是就認真地跟他們講了道理。

卷眉毛壯漢聽完,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為難到兩條眉毛都要並成一條了。

但最終,他還是一咬牙:“這些我都知道。但這棵樹,我一定要帶走。”

鎮民們聽他如此不知悔改,情緒又一次激憤了起來。

陸秧秧的前面是對她尊重萬分的藏藥島藥師,後面是對她無比信賴的成群鎮民。雙方劍拔弩張,互相惡瞪,陸秧秧被夾在中間,就是想走也走不開了。

陸秧秧想了想,一時間也沒想出什麽解決的辦法。

遇事不決,那就拖一拖好了。

“稍等一下。”

陸秧秧從包袱裏拿出空著的黃符紙和朱砂、毛筆,仔細地寫了滿滿的兩張符,然後擡手把它們一丟。

兩張黃符頓生光芒,慢悠悠地飄過了密密麻麻的荊棘叢,“啪嘰“黏到了卷眉毛壯漢和深皮膚男人的額頭上,他們頓時就不會動了。

“好了。”

陸秧秧拍了拍手,把東西塞進包袱站起來,看著面前木頭人一般定在原地的兩個人,滿意地叉起腰。

“定身符。不準動。”

第一次畫,畫得還是挺成功的。

作者有話要說:上章的沙發小天使是派大星!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說謊.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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